聂政[春秋战国][?-前397年,战国四游侠]+像 河南省济源市人物 聂政,战国时期的侠客,韩国轵(今河南济源东南)人,以任侠著称,为春秋战国四大刺客之一。 聂政年青侠义,因除害杀人偕母及姊荌避祸齐地(今山东境),以屠为业。韩大夫严仲子因与韩相侠累(名傀)廷争结仇,潜逃濮阳,闻政侠名,献巨金为其母庆寿,与政结为好友,求其为己报仇。聂政待母亡故守孝三年后,忆及严仲子知遇之恩,独自一人仗剑入韩都阳翟(今河南禹州),以白虹贯日之势,刺杀侠累于阶上,继而格杀侠累侍卫数十人。因怕连累与自己面貌相似的姊姊荌,遂以剑自毁其面,挖眼、剖腹自杀。其姊在韩市寻认弟尸,伏尸痛哭,撞死在聂政尸前(一说因悲伤过度,暴死于聂政尸前)。其事迹见《史记·刺客列传》。 郭沫若曾据此写历史剧《棠棣之花》,歌颂聂政的侠义精神。在河南禹州市市区西北有纪念他的聂政台。 聂政:战国刺客中的孤勇者与孝义典范 聂政(?-前397年),战国时期韩国轵邑(今河南省济源市轵城镇)人,与荆轲、专诸、豫让并称“战国四大刺客”。他以决绝的刺杀行动和毁容自戕的惨烈结局闻名于世,其生平虽无确切生卒年可考,却在《史记·刺客列传》《战国策》等典籍中留下浓墨重彩的记载,成为中国古代“士为知己者死”的精神象征。相较于其他刺客,聂政的独特之处在于将“孝义”与“侠义”熔铸于一身,其故事不仅展现了战国时期的刺客伦理,更折射出底层士人在乱世中的生存抉择与精神坚守。 一、轵邑少年:隐于市井的侠气初萌 聂政出身于轵邑一个普通平民家庭,时值战国中期(约公元前5世纪末至前4世纪初),韩、赵、魏三家分晋后,轵邑成为韩国重要城邑,因地处中原交通要冲,商贾云集,亦充斥着三教九流。据《史记》记载,聂政“为气任侠”,自幼崇尚勇武,年轻时便练就一身好武艺,尤擅剑术,其剑法令对手“未见其形,已感其锋”。 青年时期的聂政因打抱不平,失手击杀当地恶霸,为避官府追捕,被迫带着母亲和姐姐聂荌逃往齐国,隐居于临淄市井,以屠宰为业。这段隐姓埋名的生活,虽看似平凡,却磨砺了他的隐忍与坚韧。《战国策·韩策》记载他“鼓刀以屠”,每日挥刀宰牲,既为生计,亦暗中锤炼腕力与爆发力,其屠宰技艺之精湛,令临淄屠夫皆叹服。更重要的是,他始终将赡养母亲、保护姐姐视为己任,即便身处底层,也从未因贫困或屈辱动摇这份责任——这正是聂政区别于其他刺客的核心特质:在“侠”的刚烈之外,更有“孝”的柔软。 当时的齐国是战国学术中心,稷下学宫名士云集,聂政在市井中耳濡目染,逐渐形成对“义”的理解:他认为真正的侠义不仅是武力相向,更需坚守本心,不为利益所惑。这段经历为他日后的刺杀行动埋下伏笔——他最终接受任务,并非为财,而是为“知己”之谊与对母亲的终极安顿。 二、濮阳受托:士为知己者死的缘起 聂政在齐国隐居数年,其勇武之名仍悄然流传。此时,韩国发生了一场权力斗争:大夫严仲子(名遂)因与国相侠累(名傀)政见不合,遭侠累当众羞辱,险些被害,被迫流亡他国。严仲子心怀怨恨,遍访天下勇士,欲寻刺客刺杀侠累,为自己复仇。 经人举荐,严仲子得知聂政的事迹,遂前往齐国拜访。初次见面,聂政因需侍奉母亲,婉言拒绝了严仲子的请求。但严仲子并未放弃,他“数反”(多次往返),始终以礼相待,甚至在聂政母亲寿辰时,备下厚礼——百镒黄金(约合今200公斤)作为贺礼。聂政坚辞不受,坦言:“臣幸有老母,家贫,客游以为狗屠,可以旦夕得甘毳以养亲。亲供养备,不敢当仲子之赐。”(《史记·刺客列传》) 严仲子见聂政如此,便屏退左右,向其坦陈心迹:“臣有仇,而行游诸侯众矣;然至齐,窃闻足下义甚高,故进百金者,将用为大人粗粝之费,得以交足下之欢,岂敢以有求望邪!”这番话既表明了送礼的诚意,又暗示了求助的意图。聂政虽未明言应允,却已将这份“知己”之情铭记于心。他深知,严仲子的尊重远超黄金本身,这是对他“义”的认可。 数年后,聂政的母亲去世。他安葬母亲,守孝三年,又为姐姐聂荌寻得妥善归宿,了却后顾之忧。此时,他慨然叹曰:“嗟乎!政乃市井之人,鼓刀以屠;而严仲子乃诸侯之卿相也,不远千里,枉车骑而交臣。臣之所以待之,至浅鲜矣,未有大功可以称者,而严仲子奉百金为亲寿,我虽不受,然是者徒深知政也。夫贤者以感忿睚眦之意而亲信穷僻之人,而政独安得嘿然而已乎!且前日要政,政徒以老母;老母今以天年终,政将为知己者用。”(《史记·刺客列传》)这段独白道出了他的抉择:母亲已逝,再无牵挂,唯有以死报答严仲子的知遇之恩。 于是,聂政西行至濮阳,面见严仲子,主动请缨刺杀侠累。严仲子喜出望外,欲为其配备助手,聂政却拒绝道:“韩之与卫,相去中间不甚远,今杀人之相,相又国君之亲,此其势不可以多人,多人不能无生得失,生得失则语泄,语泄则韩举国而与仲子为仇,岂不殆哉!”(《史记·刺客列传》)他选择独自行动,以减少暴露风险,这份周密考量,尽显其勇之外的智。 三、韩都刺杀:孤身闯相府的决绝 公元前397年(一说前396年),聂政抵达韩国都城阳翟(今河南禹州)。他摸清侠累的行踪规律——侠累身为国相,出入皆有重兵护卫,府邸戒备森严。但聂政并未退缩,他选择了一个看似最不可能成功的方式:孤身闯入相府。 《史记》记载了刺杀的全过程:“杖剑至韩,韩相侠累方坐府上,持兵戟而卫侍者甚众。聂政直入,上阶刺杀侠累,左右大乱。聂政大呼,所击杀者数十人。”这段文字虽简,却充满张力:聂政手持长剑,无视府中卫士的戟阵,径直冲上台阶,一剑刺死侠累。在卫士的围攻中,他浴血奋战,连杀数十人,展现出惊人的武力与勇气。 刺杀成功后,聂政深知自己难以脱身,更担心暴露身份会连累姐姐聂荌和严仲子。于是,他做出了一个惨烈的决定:“因自皮面决眼,自屠出肠,遂以死。”(《史记·刺客列传》)他用剑划破自己的面容,挖出双眼,再剖腹出肠,以极其痛苦的方式自戕。这种毁容自戕的行为,是为了让韩国官府无法辨认其身份,从而保护亲人与雇主。 聂政的死,将“侠义”推向了极致——他不仅完成了对“知己”的承诺,更以自我毁灭的方式践行了对家人的守护。这种决绝,远超一般刺客的“舍生取义”,融入了对亲情的终极担当。 四、姐弟同烈:孝义精神的终极绽放 聂政死后,韩国官府将其尸体置于街市,悬赏千金追查其身份,“悬购之千金。久之莫知谁子。”(《史记·刺客列传》) 消息传到齐国,聂政的姐姐聂荌闻讯,立刻猜到死者是弟弟。她悲痛欲绝,毅然前往韩国都城。抵达阳翟街市,看到弟弟被毁容的遗体,聂荌伏尸痛哭,向围观者宣告:“此吾弟轵深井里聂政也!” 周围的人皆震惊,劝她:“此人暴虐吾国相,王悬购其名姓千金,夫人不闻与?何敢来识之也?”聂荌回答:“闻之。然政所以蒙污辱自弃于市贩之间者,为老母幸无恙,妾未嫁也。亲既以天年下世,妾已嫁夫,严仲子乃察举吾弟困污之中而交之,泽厚矣,可奈何!士固为知己者死,今乃以妾尚在之故,重自刑以绝从,妾其奈何畏殁身之诛,终灭贤弟之名!”(《史记·刺客列传》) 这段话既是对弟弟的理解,也是对“义”的诠释:聂政隐于市井,是为赡养母亲;他毁容自戕,是为保护姐姐;而他最终赴死,是为报答严仲子的知遇之恩。聂荌不愿弟弟的声名被埋没,即便面临杀身之祸,也要公开其身份,让世人知晓聂政的忠义。 说完这番话,聂荌“乃抱尸恸哭,死政之旁”——她在弟弟的尸身旁痛哭而亡,以死殉弟。 聂荌的举动,让聂政的故事超越了单纯的刺杀事件,升华为一场“姐弟同烈”的悲剧。如果说聂政的“义”是刚烈的行动,聂荌的“义”则是悲壮的见证,二者共同构成了战国时期“孝义”精神的完整图景。正如清代学者吴见思在《史记论文》中所言:“聂政之刺,止是为严仲子,而聂荌之死,乃为聂政,乃为千古义士之名。” 五、历史回响:刺客伦理与文化符号 聂政的故事在后世产生了深远影响,成为中国文化中“侠义”与“孝义”的经典符号。 在史学评价中,司马迁将聂政列入《刺客列传》,并给予高度肯定:“自曹沫至荆轲五人,此其义或成或不成,然其立意较然,不欺其志,名垂后世,岂妄也哉!”他认为,聂政等人虽行刺杀之事,但其“立意”(初衷)光明磊落,不违背自己的志向,因此名垂青史并非偶然。相较于专诸的“为公子光夺权”、豫让的“为智伯复仇”、荆轲的“为燕国刺秦”,聂政的行动更聚焦于个人之间的“知己”情谊与家庭责任,其动机更为纯粹,也更具人性温度。 在文学与艺术领域,聂政的故事被不断演绎。东汉蔡邕创作《琴操》,其中《聂政刺韩王曲》(后演变为《广陵散》)以古琴曲再现了刺杀的壮烈场景,成为中国音乐史上的经典。魏晋时期,嵇康临刑前弹奏《广陵散》,更使聂政的故事增添了一层悲壮的文化色彩。元代关汉卿的杂剧《邓夫人苦痛哭存孝》、明代传奇《聂政记》等,均以聂政为主角,强化了其“忠义”形象。 在济源当地,聂政的传说至今流传。轵城镇仍有“聂政台”遗址,相传为聂政刺杀侠累后尸体停放之处;“聂政祠”虽历经沧桑,其遗迹仍见证着当地人对这位先贤的纪念。济源民间将聂政与裴休、孙思邈等乡贤并列为“轵邑三贤”,视其为“孝义”与“勇毅”的象征。 结语:超越刺客的精神标杆 聂政的一生,虽以刺杀始,以自戕终,却超越了“刺客”的狭隘定义。他的故事,本质上是战国时期“士”阶层精神世界的缩影——在礼崩乐坏的乱世中,他们以个人的“义”对抗时代的“乱”,以有限的生命坚守无限的信念。 聂政的“义”,包含三层内涵:对母亲的“孝”,让他在隐于市井时拒绝冒险;对姐姐的“悌”,让他在刺杀后毁容自戕;对严仲子的“信”,让他在了无牵挂后慨然赴死。这三者的统一,使他成为中国历史上罕见的“孝义刺客”。 两千多年后的今天,聂政的故事仍能引发共鸣,正因其中蕴含的核心价值——对承诺的坚守,对亲情的担当,对知己的感恩。这些价值,超越了时代与阶层,成为人类共同的精神财富。济源大地上的聂政遗迹,不仅是对一位刺客的纪念,更是对一种伟大人格的永恒致敬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