揭傒斯[元][公元1274年-1344年,元朝著名文学家] 江西宜春市丰城市人物 揭傒(xī)斯(1274年—1344年8月19日),字曼硕,号贞文,龙兴富州(今江西丰城杜市镇大屋场村)人,元朝文学家、书法家。 ### 揭傒斯:元代文坛巨擘的人生长卷与文学丰碑 #### 一、寒微家世与早年立志(1274-1314):赣鄱沃土孕育的璞玉 揭傒斯(1274—1344),字曼硕,号贞文,江西丰城(今宜春市丰城市)人,元代著名文学家、史学家、政治家。他生于南宋覆灭后的第七年,时值元初政权初定,江南地区尚处文化复苏之际。其家世虽非显赫,却以“耕读传家”为训——祖父揭椿年,南宋乡贡进士,精于经学;父亲揭来成,以文章名于乡里,曾任临江路新喻州学正。这种“儒门寒素”的家庭背景,既赋予他正统的儒学根基,也让他早年便体会到民生疾苦,为其日后文学创作埋下“关注现实”的伏笔。 幼时的揭傒斯聪慧早慧,“读书过目成诵”,且嗜书如命。据《揭文安公全集》载,他少年时曾借读于同乡藏书家处,“昼夜不辍,冬月手皲裂而不释卷”。12岁时,父亲病逝,家道中落,他随母迁居龙兴(今南昌),靠教书、抄书维持生计。这段清贫岁月,让他深入接触社会底层,目睹了元代初期民族矛盾与民生艰难,也磨砺出坚韧孤傲的性格。他在《送李克俊归鄱阳序》中回忆:“仆少处穷约,未尝一日忘学,于治乱兴衰之故,盖尝默识于心。” 青年时期,揭傒斯游历于江西、湖北等地,结交文人雅士,探讨经史学问。1301年,他在武昌结识了著名学者程钜夫,程氏对其文才惊叹不已,称“其文如幽泉怪石,澄澈见底”,并将侄女许配给他。这段婚姻不仅让他获得稳定的生活,更通过程钜夫的人脉接触到元代上层文化圈。1314年,元仁宗推行“延祐复科”,科举制度得以恢复,已过不惑之年的揭傒斯看到了入仕的希望,他潜心备考,于1317年以“乡贡进士”身份赴大都(今北京)应试,从此开启了横跨三十载的仕途生涯。 #### 二、仕途浮沉与文治贡献(1317-1341):从翰林编修到文坛领袖 ##### (一)初入翰林:文名鹊起的“南士代表” 1317年,揭傒斯考中进士,授翰林国史院编修官,正式跻身元代文官体系。此时的元朝,朝廷内部“南人”与“北人”的文化隔阂尚未完全消除,揭傒斯作为江南文人的代表,以其温润典雅的文风与深厚的儒学修养,逐渐获得朝野认可。他奉命修撰《仁宗实录》,因“叙事详审,文笔简洁”受到丞相拜住赏识。1320年,元英宗继位,提拔他为应奉翰林文字,参与编修《经世大典》,这是一部记载元代典章制度的巨著,揭傒斯负责“礼典”“乐典”部分,其对儒家礼制的精研在此得到充分展现。 在京期间,揭傒斯与虞集、杨载、范梈并称“元诗四大家”,四人常聚于翰林院,切磋诗艺,引领一代文风。虞集曾评价:“曼硕之诗,如秋空明月,澄彻孤高。”他的诗歌多写自然景物与个人情怀,如《秋雁》一诗:“寒向江南暖,饥向江南饱。莫道江南恶,须道江南好。”以雁喻人,暗含对南人处境的感慨,语言含蓄而意境深远,成为元代咏物诗的典范。此外,他的散文亦“法度严谨,义理精深”,《送吏部段尚书赴湖广行省序》等政论文章,既论及治国方略,又融入民生关怀,体现了“文以载道”的儒家传统。 ##### (二)外放与归朝:宦海历练中的现实思考 1324年,元泰定帝即位,揭傒斯因不愿卷入朝廷党争,自请外放,任奎章阁授经郎,后出为江浙行省平章政事幕僚。在江南任职期间,他深入考察民生,目睹了赋税繁重、吏治腐败等问题,写下《临川女》《高邮民》等乐府诗,以白描手法揭露社会矛盾。如《临川女》中“生女不如男,父兄何苦生?长大莫嫁农家子,昨日嫁得临川人”,以民女口吻控诉苛政,风格近于杜甫“三吏三别”,展现了他“诗史”般的现实关怀。 1333年,元顺帝即位,朝政革新,揭傒斯被召回大都,任翰林侍讲学士,进阶中奉大夫。此时的他已年近六旬,却以“知无不言”的态度参与朝政,多次上书建议“轻徭薄赋”“选用贤能”,并主张复兴儒学教育。1336年,他主持编修《辽史》《金史》《宋史》,担任总裁官之一,负责制定修史凡例与审订文稿。在修史过程中,他力主“据史实录,不偏不倚”,纠正了前代修史中重北轻南的倾向,尤其对宋代文人的记载更为详尽,为保存汉文化史料做出重要贡献。 #### 三、文坛宗师与学术成就(1330-1344):元代文化的集大成者 ##### (一)诗文理论:“雅正”文风的倡导者 揭傒斯在元代文坛的影响力,不仅源于创作实践,更在于他提出的文学主张。针对元初文坛“宗唐复古”与“崇宋说理”的争论,他主张“文以贯道,诗以言志”,强调文学需兼具思想性与艺术性。在《文说》中,他提出“文章如日月,虽终古常见,而光景常新”,反对刻意模仿古人,提倡“以意为主,以辞为役”。他的“雅正”观并非流于形式,而是要求文学“发乎情,止乎礼义”,既要有真挚情感,又需符合儒家伦理,这一理念对元代中后期文风的统一起到了关键作用。 作为“元诗四大家”的核心人物,他与虞集等人共同推动了“盛世之音”的创作倾向,其诗风“清和粹美,如璞玉之温”,既有唐诗的含蓄意境,又融入宋儒的理趣。如《衡山县晓渡》:“渡口孤舟晚,天涯万里秋。星辰横碧落,河汉接沧流。”以开阔的意象展现胸襟,兼具“情”与“理”的融合,被《四库全书总目》赞为“元诗之冠冕”。 ##### (二)史学与经学:承前启后的文化守护者 除文学外,揭傒斯在史学与经学领域亦成就斐然。修撰“三史”时,他亲自撰写《辽史·后妃传》《金史·文艺传》等篇章,其史笔“简而有法,直而不诬”,尤其注重对文化人物的记载,体现了“以史存文”的意识。在经学方面,他精研《周易》《尚书》,著有《易精蕴大义》《尚书纂注》等书,主张“经世致用”,将经学与现实政治结合,其观点被收入《宋元学案》,成为元代儒学的重要分支。 他还十分重视教育与人才培养,在奎章阁任职时,曾为皇子授课,“每讲论至治道得失,必反复开陈,至皇子颔首乃已”。晚年归乡期间,他在丰城创办“贞文书院”,以“忠孝为本,经史为业”培养后进,门生中不乏危素、宋禧等元末明初的文化名人,形成了以他为中心的“丰城文派”,对江西地域文化的发展影响深远。 #### 四、晚年岁月与历史回响(1341-1344):鞠躬尽瘁的末世忠臣 1341年,揭傒斯已近古稀之年,却仍以“修史未竟”为由留在大都。此时的元朝已显衰象,天灾人祸频发,但他仍坚守岗位,每日“晨入史馆,夜以继日”,同事曾劝他保重身体,他却道:“国史乃天下公器,吾辈当以死任之。”1343年,《辽史》《金史》《宋史》修成,他因劳累过度,于次年(1344年)正月病逝于史馆,享年71岁。临终前,他仍手握文稿,叮嘱同僚“勿以善小而不为,勿以恶小而为之”,其敬业精神令朝野震动。 元顺帝听闻噩耗,追赠他为“护军”,追封“豫章郡公”,谥号“文安”,并亲书“贞文元勋”匾额。归葬之日,大都百姓自发相送,沿途哀声不绝,江南文人更是“皆缟素哭于道”。他的文集《揭文安公全集》由门生危素整理编订,收录诗赋、散文千余篇,其中《秋宜亭记》《胡氏园趣记》等山水小品,以细腻笔触描绘江南景致,被清代文学家姚鼐收入《古文辞类纂》,视为元代散文的代表作。 #### 五、历史定位与文化影响 揭傒斯的一生,跨越了元初至元末的重要历史阶段,他既是元代科举制度恢复的受益者,也是汉文化在蒙古政权下存续的守护者。作为“元诗四大家”中唯一的江西籍文人,他将赣地“文章节义”的传统融入元代文学,其作品既体现了江南文化的灵秀,又蕴含儒家士人的家国情怀。在史学领域,他主持修撰的“三史”成为研究辽、金、宋三代的重要文献,其“据史直书”的治史态度,对后世修史影响深远。 明清以降,揭傒斯的文学地位不断被推崇:明代李东阳称“元诗至虞、揭,乃有唐调”;清代纪昀在《四库全书总目》中评价:“傒斯之文,浑然天成,如太羹玄酒,不假雕饰,而风味自永。”如今,丰城市仍保留着“揭傒斯故里”的遗迹,其诗文被选入多种文学史教材,成为元代文学研究的重要样本。从寒微书生到文坛宗师,揭傒斯用一生诠释了“文以载道,士以济世”的精神,他的作品与思想,如赣江流水般,滋养着中国传统文化的长河。 |